鉴于太阳

=Kyla

是非之外有座花园,你我相遇于此。
AO3: kyre03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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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クロリン】月夜烏は火に祟る(1)

    这是某个阴郁的黄昏,窗外下着雨,乌云低压,淅淅沥沥的声音使人躁郁不安。透过府邸的窗户便能隐约望见外头的天色:愁云惨雾遍布天空,忧伤的枯树垂下其毵毵的枝条,苍白的天使塑像上满是斑斑锈痕,使得原本就缺乏打理的院子更显阴沉恐怖。

    一所格格不入的大屋坐落在这荒凉得出奇的土地,庭院四周的野草、荆棘与灌木十分繁茂,屋后的枞树林则覆过一座山丘,显得人烟罕至。而屋宅的主人此时正掏出钥匙,将玄关处的大门打开。当大门敞开后,大厅其中立着一名脚步轻悄的仆从,一声不响地为他将外套挂上衣帽架;随即,男人便径直穿过整条曲折蜿蜒的走廊,叩响了房屋最深处的一扇门。

    “爸爸!”

    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床上跃起,扑向站在门口的男人。宽敞而高大的房间中,只见此处的装修风格与破败阴郁的外界截然不同,拱形的天花板上绘着异国风情的壁画,漆黑的乌木地板佐着深红挂毯,而壁炉中的木柴则噼啪作响,温暖异常。

    “久等了,”男人弯下腰来,疼爱地轻抚男孩柔软的发丝,“告诉爸爸,这些天来有做个乖孩子吗?”

    “嗯,当然啦!”男孩用力点点头,对自己的父亲露出可爱的笑脸,“我把之前那些书都读完了,房间也收拾了一遍,爸爸的那些纪念品我也都好好地放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男人的目光扫向一旁的书柜,上头整齐地排列着数十本厚重的读物,书皮都用全新的硫酸纸包起,下侧则放着林林总总的小雕像及他从各地带来的礼物。整个书架被擦得一尘不染,十分洁净。

    “那么……爸爸,这次有带回来什么新的礼物吗?”

    男孩追着男人的目光,规矩地问道。尽管已经猜到父亲带来的礼物多半是那被放在一边的手提箱中,但他依旧压抑着好奇心,乖巧地等待对方揭晓谜底。

    “在这儿,”男人在床榻一旁的沙发上坐下,顺势将手中提着的黑箱打开:里头用装饰纸与淡蓝的丝带精心包装着一个礼物盒,在跳动着的烛光下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。

    “打开看看,权当是圣诞节礼物吧。”

    男孩接过盒子,迫不及待地拆开上头包裹着的彩纸。尽管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,他却遵守着礼仪,小心地拆开包装着的棱棱角角,以不让那装饰性质的纸面破裂。

    “啊,是人偶!”

    礼物盒中静静地躺着一尊制作精美的人偶骑士,整体以青色为基调,闪光的甲胄威风凛凛,头盔上装饰着柔软的羽毛,就连拼接处都涂装得相当用心,可见出自匠人之手。细细观察之下,能看见在接近胸腹的地方似乎有个暗格,上头系着一根绯红的丝带。

    “可是爸爸,为什么要特意……”男孩高兴地玩弄着人偶的左臂,“今天明明还没到圣诞夜吧?”

    “因为今天要说的故事,就是从人偶骑士与某个男孩的邂逅开始的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吗?”男孩的双眼顿时一亮。由于腿脚不便,身体也尚且虚弱,他并不能随意离开这个府邸;作为替代,父亲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为自己带来精美的各式礼物,并以故事相佐,来哄他入睡。距离自己与父亲上一次的道别已经过了许久,他没能想到今天既能收到这别出心裁的圣诞礼物,又能听到自己最爱的故事。

    “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,今晚爸爸会留在这里,直到我睡着为止一直为我讲故事?”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

    男人露出一个笑容,随即在床头坐下。他将烛台放置在枕边,伴随着那羸弱颤动着的火苗,男孩透露着期待的双眼就如宝石般闪闪发亮。

    “那么,故事从一个叫做齐格弗里德的男孩,同他的某一个圣诞夜开始……”

     

    一、人偶骑士

    “齐格弗里德!”

    齐格弗里德猛地回过神来,他把手里的人偶放下,门前那个声音似乎已经呼唤了自己好几次,这会儿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。

    “稍等一下!”

    他匆匆忙忙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,又梳理了几下头发,这才跑去开门。自己的母亲立在门口,稍显无奈地望着他。

    “瞧瞧,今晚可是圣诞夜,”她为自己的儿子抚了抚头发上翘起的碎发,“一会儿就要到你爷爷致辞的时候了,身为这个家族未来的继承人,你却坐在自己的房间内出神?这可不像你。”

    “噢,嗯……”齐格弗里德随便应付着,“抱歉,我一会儿就来。”

    母亲又念叨了几句,似乎对儿子的礼节颇有微词。在敷衍了她几句后,齐格弗里德赶紧关上门,回到自己的桌前——那儿放着一具略显陈旧的人偶,旁边则是一张卡片,署名是他爷爷的姓名:贝托罗·阿姆布拉斯特。

    这是一份提前了几小时的圣诞礼物,但却依旧使齐格弗里德欣喜异常。他对着火炉,细细地观察着这尽管有些破旧,却依旧显得出原本精美模样的人偶。它的表面有一层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,因此留下了一些斑斑点点的黑色印痕,但这并不影响男孩对它的喜爱。

    “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倘若仔细观察,便能发现在接近人偶胸口的地方有一个暗格,看起来似乎年代久远,因此若非凑近观摩,几乎注意不到有任何异样。他试着拉拽了几下,又晃了晃人偶,里头传出几声清脆的声音,显然放置着什么物样;但这暗格却被上了锁,格子内部被封得严严实实。他将人偶对着火焰查看,只见四角上分别有四个细细的孔,似乎可以插入钥匙。

    “真不愧是爷爷,”他嘀咕着,“在这种地方还要弄出些藏宝游戏?究竟上哪儿才能找到这样细的钥匙呢……”

    就在他陷入思考的时候,门前又传来几下急促的脚步声,看来圣诞宴会要开始了。这场晚宴邀请了与家族相交甚密的商界及政界人士,作为家族如今掌权人的爷爷自然会出席发言,但今晚的重头戏则是年数已高的爷爷将继承权转让给自己的父亲。在不久的未来,或许这份责任就将会落到齐格弗里德的肩上。

    他将人偶小心翼翼地放回礼盒中,随后披上西服外套,朝着府邸的宴会厅走去。越是靠近金碧辉煌的厅堂,他便能听见人来人往的热闹交谈声。如织的衣香鬓影中,各界巨头们纷纷啜饮着美酒,自己的母亲身着深红的晚礼服,正挽着父亲的手,与国会的一位议员交谈着。

    见到未来的当家露面,四面八方来了几位身份显赫的贵族人士,纷纷聚拢到门口。齐格弗里德对此类繁文缛节虽说并不喜爱,但经过几年的社交课程及训练,他也多少能和那些大人不失身份地聊上几句。但说着说着,他的意识便飘向一旁:比起这些无聊的陈词滥调,似乎还是旁边演奏着的管弦乐队更让他兴致勃勃一些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追逐着那位滑稽的小号手,他吹得卖力,却掩盖不了方才偷吃了一块奶油蛋糕后嘴角的痕迹;齐格弗里德忍不住偷笑,随后再望了望那领头的小提琴手,她正看似尽心尽力地演奏着,却难免露出几丝连夜奏曲的疲态。

    “少爷,致辞马上就要开始了,请您尽快就座吧。”

    管家弯下身来,向早就走神了不知多远的齐格弗里德拉回现实世界。男孩应了一声,赶紧规规矩矩地走到自己的位子前,于父母身边落座。宴会厅的中央有一块演讲区域,自己的爷爷正在那儿整理衣着,他早就两鬓苍苍,却看起来神采奕奕,丝毫不见老态。

    齐格弗里德有些无聊地等待着,这会儿没有能令他打发时间的管弦乐队了,他的心就又飘回了房间内的那具人偶身上。要给它取个什么名字才好呢?古利亚诺斯?克洛提德?还是说,奥……

    耳畔传来一阵鼓掌声,似乎爷爷的发言要开始了。齐格弗里德抬起头来,但他的眼神却没有汇聚在台上的人身上,而是惊讶地望向舞台后方。

    那是……?

    人群之中,不知何时便多出了一根鲜红的长线。那根线凭空出现,蜿蜒地绕过舞台上的阴影与角落,在衣香鬓影之间快活地穿梭,时而轻轻颤动着,仿佛有生命一般;而线的另一头——齐格弗里德低下头,毫无疑问,那根红线的末端紧紧地束在自己手指上。

    他愕然地甩着手,四处张望,想知道是谁乘他不注意做了这样的恶作剧。但除了自己以外,父母及宾客的神色如常,就连满脸严肃的老管家都目光平静,仿佛根本无人注意到这根鲜艳的红线。他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,那根线就猛地拉紧,似乎在催促他去往什么地方。

    “等,等一下!”

    他小声地惊呼出声,出于拉力,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顾不上他人吃惊的眼神及窃窃私语,那根线拉扯着他,硬生生地将他拽出了座位。男孩一个趔趄,险些被绊倒在地上,随后便身不由己地被拽出了宴会厅。

    “少爷!”

    似乎有人在呼唤他,糟了,要是让他们追上的话,不免被父母一顿教训,怎能在这种场合丢家族的脸面呢?齐格弗里德羞愧地想着,那根线似乎顾不得他的这些小心思,只是一个劲地拉拽着他,那力道越来越紧,倘若不加紧脚步快些跟上的话,甚至会感到手腕都被拉得发痛。

    家族的府邸相当巨大,他被拉着在整间大屋中上上下下,几乎已经分不清来时的道路。最后,红线的去向停驻在最顶层的一间大门前,齐格弗里德四处望了望——他从未来过这儿,甚至从不知道自家的大屋中还有一整个楼层被单独分出,只为了面前的这一间房间。门上装饰朴素,与整间府邸金碧辉煌的装修格格不入,而且仔细观察的话,上头的门柱似乎都由于潮湿而微微发皱,仿佛是靠海的房屋里才会出现的情形。

    抑制不住好奇心,齐格弗里德推开门,四处打量着这件房间里的陈设。里头的摆设十分破旧,墙壁上挂着几块深色的帷幔,上头满是灰尘与蜘蛛网。家具唯有一台挂着布的钢琴、办公桌、沙发及床而已,设计及颜色都有些上了年头;何况经由时间流逝,原本柔软的布料都变得满是污迹,透露出长年累月无人打扫的痕迹。房间里空荡荡的,有着一股淡淡的霉味,仅能透过一缕微光看清物件的轮廓,四处更是随处扔着厚重的旧书籍,根本透露不出丝毫生气,这会儿更显得有些阴寒悚人了起来。齐格弗里德环视着四周,发现在门的后头挂着一块木牌,上头依稀能辨认出一个磨痕斑斑的名字:贝托罗·阿姆布拉斯特。

    “爷爷……?”

    难道这是爷爷过去的房间?但再怎么说,一家之主的旧卧室也不该如此疏于打理才对;若不是亲眼所见,他可能连自己都觉得这房间已经荒废十几年了。

    就在他陷入思索的时候,红线再次传来似有似无的拉力,似乎在催促他一探究竟。他抬头望去,只见线的另一头夹在一座旧衣橱的内部,这衣橱正放在房间的深处,上头同样落满了灰尘,破败不堪。看来若是不打开橱门,必然是无法确认里头有什么了。既然都已经到这一步了,哪怕心里有些打退堂鼓,他也不得不继续探索下去;齐格弗里德深吸一口气,小心翼翼地接近,随后一把拉开柜门钻了进去。

    衣橱里塞满了各类旧衣物,那种陈旧的樟脑丸味不停地从四面八方钻进男孩的鼻腔,几乎引得他想要打起喷嚏来。带着毛领的大衣、浅绿的学生制服、棕色的风衣以及冬季外套统统摆放在一起,齐格弗里德无路可进,只能拨开那些交叠着的衣物,用手拼命地摸索着那根线的踪迹。他一手牢牢地攥住那根不断扭动的红线,另一只手则挥舞着扫开落到自己脸上的灰尘,直到最后——他似乎碰到了什么潮湿而又阴冷的硬物。

    “奇怪,这间衣橱有这么深吗?”

    他嘀咕着,随后用出力量向上一顶。于是视野豁然开朗,一阵劈头盖脸的冷意瞬间浇湿了他的上半身。他发出一声惊叫,一半是因为那寒冷的水珠,另一半则只因在视野中央蓦得冒出一张脸;那是一个戴着浅褐色眼镜的男人,头发是古怪的淡绿色,手中还扛着一张比身体还巨大的渔网。当两人目光相接时,男人猛地倒抽一口冷气,手中的网应声坠地。

    “团长!”他叫道,“看啊,是那个小鬼!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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